旭陽國際精機中國區銷售總經理 聖誕老婆婆 林榛楨收服全中國

在一片男人的世界裡,向外打仗的女生,只有她一個。 但她「衝衝衝、喝喝喝」,衝出每年數億訂單,扛下公司近四成營收。

在中國工具機業界,無人不識林榛楨。大家叫「榛楨姊」、「校長」,其實,她更像聖誕老婆婆。

中國電腦數控分度盤市場,旭陽國際精機獨佔鰲頭。這片天,是中國區銷售總經理林榛楨打下來的。

身高才一百五十公分,個子比人家小,笑聲比人家大,林榛楨個性外向活潑,說起話來嘩啦嘩啦,像煙花般燦爛。

踩著高跟鞋,走路快、說話快,就像她的口頭禪「衝衝衝」,林榛楨五年內,便衝出每年數億訂單,扛下公司近四成營收。

「她太老了啦!」一般業務助理大多是二、三十歲的小女生,五十三年次,為了離家近而來應徵的林榛楨,去面試時已經四十一歲了,老闆看她超齡,老闆娘卻慧眼識英雌,一口斷定「這女的以後很會做生意。」

命運喜歡作弄林榛楨,結局卻都是喜劇。父母生到她已是第八個,將她送了人,卻被養父母當寶;進了旭陽的前身,老闆兄弟分家,輪流抽籤平分員工,弟弟的女兒被哥哥抽走,用林榛楨交換。這一換,換出了日後叱吒中國的女神龍。

一向學的、做的都是財會,林榛楨對機械一竅不通。白天忙著打訂單、出貨的助理瑣事,晚上纏著工廠和技術人員,拚命問、拚命記筆記,公司產品目錄都被她翻爛了。

短短三個月,林榛楨就把公司產品摸了個透。接到客戶電話,產品性能、價格、交期……她滔滔不絕,人家還以為她是資深業務。

就算是資深業務,通常也必須親訪客戶,才可能拿得到單。而林榛楨常常光是接電話,就能夠說服客戶下單。這樣的表現,她很難不被老闆注意。

一年後,林榛楨轉做業務,在一片男人的世界裡,向外打仗的女生,只有她一個。因為不會英文,林榛楨分到中國市場,個頭嬌小的她,開始到大陸「衝衝衝」。

旭陽以前經營過大陸市場,卻因為代理商亂來,旭陽幾乎是被客戶列為拒絕往來戶。

林榛楨一開始處處碰壁,甚至已到客戶門口,客戶對她說,「你不要來了,我們不用你們家的產品。」她不死心,沒有面子問題,一次去、兩次去,每月都去拜訪。

我的業績 是喝出來的

衝刺市場的頭兩年,林榛楨跑遍中國大江南北,一年兩百多天都在二、三十個機場之間飛來飛去。東北的齊齊哈爾,十二人座的小飛機,她照樣搭著殺過去。

客戶展會,她一定是第一個到場拜訪;發現大陸人喜歡聊台灣政治,她便投客戶所好,認真看以前沒興趣的政治報導。

一次出差至少要拜訪十多家客戶,伴手禮一定不會少,鳳梨酥、高粱酒,「扛行李重得要命,」大包小包逐一登門拜訪,每次到,她就笑說,「聖誕老婆婆來了。」

「我的業績,是喝出來的。」大陸的商場文化,就是「酒文化」,坐下來就得先乾三杯。一輪酒敬下來,還沒上菜人就暈了。但就算半夜回飯店抱著馬桶吐,愛漂亮的林榛楨,隔天一定提早一小時起床,打扮得美美的,精神抖擻出門。

林榛楨很快闖出業績,沒有多久,主管一個月做三百萬,她一個月做八千萬。從小助理到課長、部長、副總、總經理,五年間,林榛楨沒有一年不升官。

人家做業務,是鎖定採購人員,重點籠絡;林榛楨做業務,是卯足全力、一網打盡,客戶的公司上上下下一、兩百人,不只是採購,從研發到現場,她全部認識。

充滿能量的戰鬥力,連中國客戶都佩服。「林姊做事比較拚,在整個工具機行業裡,較有名氣,」瀋陽機床目前負責營銷的部長魏奕林忍不住說,「如果我們的營銷也能做到林姊那樣就好了。」

但是「衝衝衝、喝喝喝」,時間長了,身體畢竟受不了。兩年之後,林榛楨免疫系統開始出問題,皮膚嚴重過敏,感冒半年好不了。

沒辦法再常跑大陸,林榛楨腦筋一轉,邀客戶遊台灣。

這是大膽的嘗試。獲得老闆的首肯與支持後,從邀請、一週的行程、參訪,一團二、三十人的食宿,全由林榛楨一手安排。處女座的林榛楨承認自己龜毛,每個小細節,都萬分講究。

接機當天一早,她一定請化妝師化妝做造型,穿著小禮服,親赴機場拉布條迎接,送上小禮物,四年來辦了七團,團團禮物不重複。

晚餐一定選在夜景最好、最有「fu」的一○一大樓八十五樓餐廳,一桌三萬,「殘殘豆干切三塊。」(閩南俚語:豁出去)

吃好住好 禮物天天不一樣

餐桌上,除了每人的名牌、漂亮的花、汽球之外,還有穿著新郎新娘禮服的玩具小熊花束,宴會結束之後送給每人一隻。把餐敘當豪華婚宴,讓客戶驚喜萬分,回到大陸主動替林榛楨宣傳。

到墾丁去玩,林榛楨知道客人一定沒準備,便直接拉車到海灘用品店,讓客戶盡情選購,「泳衣泳褲海灘裝,隨便挑,旭陽買單!」

客人吃好住好之外,每位團員每天回房,都會看到房間裡有神祕小禮物在等著。第一天是獨一無二的感謝信函,接著是台灣名產、高粱酒等等,天天都不同。「每個人回去的時候,都是大袋大袋的禮物,行李都超重,超重費照樣是旭陽買單。」林榛楨阿殺力,客戶卻體貼她,行李能手提盡量手提。

國中開始就很活潑,康樂股長、這個長那個長,常常落在她頭上。參加救國團活動,帶動唱的也一定是她。客戶遊台灣,「除了景點讓導遊介紹,其他時間就都我在講啦,」林榛楨說,自己「像瘋子一樣」,把氣氛炒得很熱,團員們互稱同學,稱她「校長」。一週行程下來,賓主盡歡。每次參訪團後續的效益,是百倍的訂單回報。

這一招,別人能複製嗎?「很難,氣氛帶不起來,結果只會更糟,」她說。

瀋陽機床部長金福同提到初次與旭陽的合作,其他供應商供不上貨,轉而向林榛楨下急單。一百多台的貨,一般需要四、五個月才能交貨,林榛楨卻能承諾三個月按期分批到貨。

聽到客戶這麼跟記者說,林榛楨又是哈哈大笑,「我有很多眼線啦,」常常等到客戶「急單」上門,她已經事先得到消息,早早把產能排好,好整以暇。

賣機器,對手玩的是技術,「我玩的是人啦,」又是一串爽朗笑聲。